一天後是周五，莊梓君回到學校上課，除了心情低落不怎麽說話不再一臉玩笑外，其它還算正常，不過也明顯瘦了不少。周六那天，黎紫的紅色轎車開到他家門口，他要搬去她家住，她答應了他。

一個多月後，莊梓君的心情漸漸恢覆，但明顯成熟許多，不再像以前一樣愛玩愛笑，同時他學習變得努力，一方面是因為黎紫的期望，一方面是因為楊素儀的相信，他一定要讓自己考上本市重點。課餘時間他依然會和陸錦銳去球場打球，只是不再常去，每周二和周四去而已，偶爾周末三人組會聚一聚，一起吃頓飯，但也沒再一起去玩，大家學習都緊張，大概因為高三，陸錦銳學習也努力起來。

自從住進黎紫家，一個多月莊梓君都沒有再回家，期間女傭打過五次電話給他，因為莊庭偉來了，但他不想回去，還不想見到他，不管他如今一個月來多少次。

周末的晚上，黎紫像往常一樣坐在小廳的沙發上一邊上網一邊看電視，不過電視調的很小聲，因為莊梓君在房裏做功課，兩房一廳的房子，另一個房間成了莊梓君的書房，每天他都關在那裏做功課。

晚些，莊梓君從房裏出來，坐在黎紫身旁摟著她：“在看什麽？年貨？會不會太早了？”

“不早了，下周就考試了，考完就寒假了，寒假就過年了！”黎紫笑說，以往過年對她來說與普通日子沒什麽區別，但今年過年不一樣。

“這些食品，在網上買安全嗎？放了假我陪你逛超市！”莊梓君說著拿開她腿上的手提電腦。

“看看而已，又不是真的要在網上買！”黎紫確實沒想在網上買。

“你很無聊嗎？”莊梓君側著頭在她耳邊問。

“是啊，無聊！”黎紫剛說完，莊梓君突然伸手拿過遙控器關上電視，她馬上問，“你想幹什麽？”

“解決你的無聊！”莊梓君笑著，又湊近她耳邊柔聲說，“難得周末不是嗎？”

黎紫笑著，任由他抱著走向他們的房間……

放寒假後，莊梓君每天除了做功課，其餘時間都陪著黎紫逛商場、逛超市、買菜、做飯，無論做什麽都一起，兩人在一起的時光都是快樂的。將近過年的一天晚上，兩人去看電影，直到電影散場出來，莊梓君才發現，夏明媚和陸錦銳也在看同一場電影，還坐在他們後兩排。

黎紫從洗手間出來看到莊梓君正和兩人在大廳側邊閑聊，陸錦銳曾經是她的學生，夏明媚她也已認識，但跟兩人都不熟，她知道他們是莊梓君的最好朋友，他們也知道她和莊梓君交往的事，她微笑著走上去。

相互問過好後，一起進電梯下樓，之後在門口分別，莊梓君和黎紫要去停車場開紅色轎車，陸錦銳和夏明媚要去地鐵站，但夏明媚沒有急著離開，依然站在原地，看著兩人的背影。自黎紫從洗手間出來後，莊梓君就十指緊扣地牽著她的手，兩人時不時說說笑笑，和許多熱戀中的普通情侶沒什麽區別……

“走吧，去坐地鐵了。”陸錦銳先把目光從兩人的背影中收回來說。

“好吧。”夏明媚轉身走向地鐵站。

出了地鐵口，兩人慢慢走向夏明媚家，她家離地鐵有些遠，陸錦銳看她，自從見到莊梓君兩人，她一直沈默著不開心。夜已深，兩人穿過除了他們空無一人的巷子，終於走到夏明媚家樓下，夏明媚淡淡地說：“到了，你快回去吧。”

她說完正想跨上樓梯，突然陸錦銳在身後叫住她：“明媚！”

夏明媚停住，他一般對她沒稱呼，曾經叫過老大，第一次叫她名字。

“不要這樣好不好……”陸錦銳柔聲說，不是他平時的說話語氣，“你最近總是為他不開心，不要再這樣了……”

“我才沒有了，我才沒有為他不開心！”夏明媚裝作無事的樣子否認，但依然背對他。

“你說謊！”陸錦銳往前走近一點，站在她身後，“我都知道……”

“對呀，我是為他不開心！”夏明媚終於控制不住流淚，也不再壓抑不再否認，“我是喜歡他，從初中就開始喜歡他，他一點都不好，他什麽都不會什麽都要我幫他，還總是一副不正經的樣子，可是我就是喜歡他，控制不住喜歡他……”

夏明媚邊說邊流淚邊抹淚，陸錦銳心疼，突然從身後抱她，算不上抱，因為身高差距，只是雙手攬在她脖子下，他低聲說：“你知道嗎，我也在為你不開心……”

“阿銳……你……”夏明媚下意識地拉開他的手，不敢再聽他說下去，她突然不敢回頭地快步上樓。

陸錦銳在樓梯底下聽著她上樓的腳步聲，心裏的失落不比她少……他和她都是看風景的人，一直以來，莊梓君是她的風景，而她，是他的風景……

除夕之夜，兩人吃過年夜飯後，坐在天臺上看新年的夜景，此時的天臺幾乎完全變了樣，莊梓君前天花了一天時間把所有盆栽重新擺放過，並且又添加了不少新盆栽，還買了兩大盆年桔，一株盆栽桃花。年桔上掛滿利是，天臺的頂棚也掛滿小燈籠，整個屋裏屋外都是一片新年的喜慶，那都是他們兩個親自裝飾的。

小圓桌兩邊，原來的白色折疊臥椅被收起放在一邊，換成了兩張紅木搖搖椅，黎紫又叫它們奶奶椅。此時另一張椅空著，兩人都坐在一張椅上，輕輕搖著，莊梓君柔聲說：“我以前喜歡坐在我家樓頂看別的樓房裏的燈火，羨慕那些燈火裏的家和人……現在，我覺得，我已經在那些燈火裏了……”

黎紫微微一笑，莊梓君抱著她輕輕搖著，在這個屬於他們的小小世界靜靜地跨向新的一年……

年後，由於莊梓君是高三，比高一高二早幾天回學校上課，黎紫在家裏，每天給他做好飯菜等他放學回家吃飯。不久，她也回學校開學，不過，她是音樂老師，沒有那麽早的音樂課，每天也不用像學生一樣要上早讀課，所以每天兩人都不是一起出門，下午也不是一起回家，黎紫會早一些，買了菜做好飯，莊梓君回家剛好開飯。

莊梓君無論在學校在家，都非常專心努力地學習，學習成績的大飛躍讓全班同學都刮目相看。偶爾在校園裏或食堂裏會遇到陸錦銳和夏明媚，陸錦銳還是那個陸錦銳，但夏明媚似乎有些異常，每次遇到只說一兩句就走開，變得生疏不少，而她對陸錦銳似乎還有意躲避，莊梓君不明所以，問過她，也問過陸錦銳，但兩人都只回答同樣的話——沒事。

日子在各自的忙碌中一天天過去，開學第二周周六，黎紫一個人去醫院檢查，雖然自己已經驗過，但當她看到檢驗報告時，還是微微怔了一下，過了幾秒她才問：“醫生，我第二天早上吃過藥，這個孩子，還能要嗎？”

“一般吃過避孕藥都會出現缺陷畸形等等情況，建議還是流掉！”醫生看了她一眼又說，“如果你非常想要的話，就再等兩三個月檢查看看吧！”

黎紫猶豫了一會，低聲說：“還是流掉吧。”

“好，明天周日有時間吧？”

“有。”

“之前有做過人流嗎？”

“有。”

“多久了？”

“九年前。”

下午，黎紫買了菜和水果回家，做了一下午功課的莊梓君正在天臺外給植物澆水，見她回來放下花灑進屋：“回來啦，中午睡醒就不見你了，去哪了？”

“逛了下街！”黎紫笑笑說。

“不叫我陪你？”莊梓君說著走到小餐桌前翻看她買的東西，他突然笑起來，“逛了一下午就買了這些菜和水果？這是——你買這麽多避孕套幹什麽？”

“以防用完！”黎紫端著一杯熱水在沙發坐下。

莊梓君也走到沙發坐下摟著她，他突然認真起來，柔聲說：“黎紫，等我四年，我娶你……”

黎紫與他對視，突然說不清是什麽心情，但她能感覺到，他很真誠很堅定……

莊梓君見她不回應突然把她攬進懷裏，在她耳邊繼續說：“我認定你了，這一生我只認定你……也許我有些傻，我們第一晚之後我就認定你了，後來就更加堅定了，你是我第一個，我也只想你是唯一一個，只想擁有你就夠了……等我四年，我畢業後我們就結婚，我會努力做好一個丈夫，等我們有了孩子，我會努力做好一個父親。黎紫，你願意嫁給我，為我生孩子，給我一個家嗎？”

懷裏的黎紫眼睛已經濕潤，但盡力平靜說：“莊少……可你，不是我的唯一，我的過去，很不好……”

“沒有關系，我不在意你的過去，我只要未來，你明白嗎？”莊梓君的聲音更加溫柔。

黎紫沈默，抱緊他，過了一會她微笑起來：“你這算是求婚嗎？”

“當然！”莊梓君也笑，放開她，鼻尖碰著她的鼻尖說，“我就當你答應了！”

“我有說答應嗎？”黎紫笑著移開臉故意說。

“你還能逃掉嗎？”莊梓君捧著她的臉移回來，有些小壞的笑著，“我們現在跟夫妻有區別嗎？”

說完莊梓君要吻下去，黎紫馬上推他：“我要去做晚飯了！”

“不做了，我現在只想吃你！”莊梓君說完又要吻，黎紫再次推他，他只好放開她柔聲問，“怎麽了，難得周末不是嗎？”

“現在不可以！”

“那好，晚上吧！”

“我是說這段時間不可以，我不太舒服……”黎紫避開他的目光。

“那個？”莊梓君疑惑，“你不是這幾天的呀！”

“總之先不可以！”黎紫有些認真地說。

“那好吧！”莊梓君牽著她站起來，“走，幫你做晚飯！”

黎紫笑著被他牽著進廚房，她突然說：“明天上午我要出去一下，不知道能不能回來吃午飯……”

“去哪？”莊梓君馬上問。

“秘密！”黎紫說著下意識把手放在腹部又馬上放下。

“允許你有秘密！”莊梓君笑著，“你煮飯，我洗菜！”

說著他放開黎紫的手，把從小餐桌提進來的菜拿出來洗，黎紫看著他的背影，突然走過去從身後抱他，把頭和臉貼在他背上。

莊梓君溫柔笑她：“你在跟我撒嬌嗎？”

“抱一下不行啊？”黎紫的聲音有些撒嬌，但臉上的神情有些哀傷。

“行！抱一輩子吧！”莊梓君笑的幸福，黎紫閉上眼靜靜地感受著這一刻，明天，她肚子裏那個屬於他和她的小生命將逝去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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